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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、欠皇銀:水溶水月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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賈珍逾制太過,賈母終於出聲,代字輩、文字輩齊施壓,寧府終於在三日發喪前關上了國公時代的大門,開了會芳園臨街洞門。棺木他死活不換,當眾叫出“真個論身份她合當用此棺”,嚇得眾人齊噤聲。

開喪日登仙閣擺上了兩具棺,據說秦氏的丫環瑞珠觸柱殉主母,珍大爺感其忠以孫女之禮斂殯。又有小丫頭寶珠因主母無所出,甘為義女,出家為主母祈福。珍大爺甚喜,命闔府稱寶珠為“寶小姐”,在靈前舉哀、擔負摔喪駕靈之任。

或許寧府大戲太有調調,皇上派內宮主管戴權來看戲、呃,給寧國公玄孫媳上祭。

賈珍喜難自禁,掏銀給戴內相,為子捐官,以圖喪事更好看些。戴內相忒好說話,當場賞了個“五品龍禁尉”——皇上為豐盈國庫設的銜頭,指定賣給世家子,不用上崗,皇上不放心把自己的龍命交由他們保衛。

自此,來上祭的人越發多,除肯定會來的四王八公之後,一幹侯伯子男武將文官皆至,會芳園“白漫漫人來人往,花簇簇官去官來”。

寶玉隨他們熱鬧去,除了必須點卯時,其餘時間都忙他的私事。賈瑞被他用起來,反正冢婦亡,玉字輩要服大功,瑞小子今年不能去考院試。他琢磨瑞小子習弓馬時怎麽都累積了一些人脈,應能收羅些退役後沒活幹的兵匪。

結果賈瑞說他一只兵匪都不認識,倒是認識住在賈蕓侄兒隔壁的醉金剛倪二,“倪二爺乃仗義疏財的好漢”,曾借過二倆銀給他,堅決不要他還。

寶玉哭笑不得,倪二和焦大一樣,乃紅樓原著中的醬油君。此君在賭場放高利債,潑皮一只,熱愛喝酒打架,所謂的“仗義疏財”只發生在喝醉後。話說回來,這種人也可用,人脈廣,什麽“馬販子王短腿”之流應認識不少。

可憐某只從沒接觸過黑澀會,逼到無奈只能學著玩,六不定當老大!如此到無可奈何、錯,是準備好後可溜之大吉。只要他是自由身,探春她們總有辦法繞著圈子贖出來,或許還有望在政老爺、王夫人的流放路上幫一把,好歹假爸假媽對自己不錯。

主意打定,假石頭趁著亂哄哄的喪禮結識了賈蕓、倪二等,一晃到了頭七。

忽地天降巨雷:因尤氏“舊疾日沈”無法料理事務,賈珍恐誥命往來失了禮數,請出邢夫人幫他打理內緯諸事!

“協理寧國府”是原著中鳳姐濃墨重彩的一筆,現今鳳姐養胎,王夫人絕不會管東府的爛事,族中別的女眷沒品級,依稀只能請一品將軍夫人幫忙。

邢夫人料理得如何假石頭懶打聽,賈母不讓邢夫人管家是她轄制不住赦老爺,會把祖財折騰光。論心計算盤邢夫人並非一點沒有,其父母早亡,她長姐當家,最後帶著幾近全部的家財嫁入榮府,沒手段能辦到?

一晃再晃,四十九天法事將盡。寶玉沒能從倪二處弄到能培養成心腹的,那些主兒已裏外黑透不是他能拿捏的。但焦大這邊有收獲:找到幾個合適的寧府家生子,身手都不錯後頭又沒牽累。因為年紀小小便死了爹媽,素日受盡親戚冷眼,只能練拳腳當打手。

於是他請璉二向賈珍討情買來,在外間置了一個院子安頓。小院用的是他屋裏一個放良婆子的孤孫之名,其姓湊巧姓“樸”,該院便叫“樸家”,聽起來似“仆家”。樸家祖孫靠他的繡品坊活命,小家夥年方六歲,到能作反還早。

閑言不述。眼見著要起靈送往鐵檻寺了,秦氏的兩位長輩迎春、惜春不幸“病重”,探春要照應姐妹,黛玉對寧府來說是遠親,且“偶感風寒”了,於是全不去。

是時賈母關切地詢問寶玉是否也不妥,寶玉不理探春遞的小眼神,稟告倍而壯實。賈母有些不愉,寶玉權當不明白,他有要事在身,豈敢生病?

另鳳姐也不識眼色,堅定地表示要送小蓉奶奶最後一程:四十九天法事做下來,她已經快四個月了,脈相甚佳。假石頭不認為鳳姐未蔔先知看見水月庵有錢揀,懷疑她跟秦可卿搞百合,特麽竟會在秦可卿靈前暈過去,比原著過分許多好不好!

璉二被賈珍派了差,拜托寶玉照應鳳姐。寶玉不敢不當個事,鳳姐肚裏應是原著中幾年後流掉的那胎,十之八~九是男胎,榮府承嗣子。於是他拜請李紈陪鳳姐共乘一車,自己坐車轅。緊隨後面的是賈蘭賈菌秦鐘賈環四只共乘的馬車,因為賈政心中郁氣不管賈環,環童鞋巴巴跟後頭,假石頭不好意思也不管。

起靈隊伍從會芳園洞門出,數百僧道執事持法鼓金鐃、幢幡寶蓋開道,後隨百耍隊,再後面是靈樞,及送靈的大轎小轎百餘乘、各色馬車百餘輛,堪稱“十裏白妝”。

行不多遠便遇四王八公之後、侯伯子男等勳爵人家的路祭彩棚,幾步一停。

這是寶玉不讓鳳姐坐轎的原因,若是轎子,對孕婦來說時不時一起一落的夠嗆,坐馬車倒能趁機休息會。

當隊列又一次在鳴鑼中停下,寶玉望見政老爺以和年齡不相襯的快步奔來,命他趕緊脫掉孝服,前面北靜郡王召見。

寶玉等的就是這一刻,按原著,他在這之後能往北靜郡王府行走。說起來跟異姓王往來不會有什麽好處,但應能摸到戶部尚書的門檻。賈政不敢幹的事他才不在乎,大可向戶部尚書呈上銀票,若因此被逐出家門逐出族,幸哉!連銀子來路他都想好了,這不有醉金剛倪二之流,到時將一頭珠寶當掉,恐怕萬倆銀擋不住,少歸少,是叛家忠君的決心!

北靜郡王水溶派頭極足,華麗大轎黃傘高張,著各色官服者分兩旁擁伺。

假石頭到了近前一瞧,果然水郡王“目似明星”、錯,整個人都像梳妝打扮好出來見觀眾的明星,“頭戴潔白簪纓銀翅王帽”,二十出頭還沒蓄須,這代表他還沒有兒子。按本朝習俗,沒兒子的男人過了三十歲才能蓄須。

寶玉上前拜見,水溶卻一把挽住不讓他拜,笑瞇瞇上下打量,說他果然如寶似玉,又討要“通靈寶玉”看。

假石頭餘光瞄到賈政等恭敬地垂著頭,大膽呈上假貨,略帶苦嘰地勾了勾唇。

水溶接過來,從絡中取出,一瞧,明星眼眨了兩眨,還他一個心知肚明的笑意,迅速放回彩絳中,一邊幫他掛脖子上、一邊信口瞎讚,又牽著他的手問正在讀什麽書。

套過某只肚裏貨,水溶朝賈政道:“非小王在世翁跟前唐突,令郎這等資質,老太夫人鐘愛自是應當,寵溺卻是不宜。十齡連過縣試府試,開國至今尚不多見,明年的院試不會不讓他去吧?”——院試三年兩次,明年的六月有一次,其時寶玉已出大功期。

賈政老臉通紅:“犬子豈敢謬承金獎,後生之輩自當多歷練,定去!定去!”

水溶笑道:“方才見令郎坐於車轅,男兒當彎弓騎馬。令郎身強體健了,老太夫人當不至太過擔心。”

最煩弓馬的政老爺連聲應是。水溶又脫了串念珠當表禮送給寶玉,笑言:“若令郎在家難以用功,不妨常到寒第。寒第時有文士相聚,常來談會談會學問,當可日進矣。”

賈政一聽滿臉喜色,北靜郡王府的文士自是不凡,四王之後雖早無實權,與之往來對寶玉的仕途沒多少助益,卻有望搏個“名士”之譽,當下感激滔滔。

水溶一笑,覆講了幾句場面話便告辭回輿去也。

送靈隊繼續前行,好不容易出了城。

寶玉準備齊全,兩乘寬敞的馬車中備了夜壺,又有婆子徒步跟車,便沒在原著中提及的某莊子打尖小解,自是沒遇到“大有意趣”的鄉下丫頭,順順當當到了鐵檻寺。

鐵檻寺接靈眾僧將靈柩接進寺廟,設香壇、演佛事,嗚嚕哇啦一大通。賈珍則率族中男丁在外款待親友,素齋擺開,有人吃,有不吃辭去的,亂紛紛直至末時將盡(下午三點)才大致散光,只餘賈家人和秦鐘之類的近親。

賈家要在鐵檻寺做三日安靈法事,該寺幾近於寧榮二府的家廟,自是早安排好族中諸人下榻處。鳳姐卻嫌不方便,說已經和水月庵的凈虛師太講好了,去那邊歇著。

至此寶玉方覺自己反應太遲鈍:原著水月庵弄權是鳳姐第一次與凈虛勾結作案,“自此鳳姐膽識愈壯,以後有了這樣的事便恣意作為起來,也不消多記”。但這裏只怕鳳姐和凈虛師太早就勾在一塊,現今鳳姐坐穩了胎,前來繼續交易!馬拉個巴子,事涉兩條人命,不知道也就罷了,知道不管……管!或許可趁此機會將賈璉逼出點男人氣!

於是他飛快將正忙乎的璉二拉到一邊,悄聲道:“你那位要去水月庵。水月庵常幹的勾當是在良家女來上香時,讓一些衙內偷窺,看中了,便幫衙內將良家女弄到手,為此不知害死多少人命……”

賈璉自是知道水月庵幹些什麽勾當,驚道:“她們敢打鳳姐兒主意?!”

寶玉冷笑:“現在不敢,以後難說。”

賈璉臉色慘變,現今不用寶玉嚇唬,他也能預見寧榮二府的光鮮日子不長了。

寶玉繼續道:“你別嚇死啊,我懷疑你媳婦參與了水月庵的勾當,不然她為什麽非要來送靈?她肚裏正揣著孩子呢!咱不說為孩子積陰德,被害的人家能不心心念念覆仇?現在拿我們無奈,一旦勢弱,你還有個嫡女巧姐兒!”

賈璉拔腿便走,寶玉拽住他:“你現在發作沒證據,有何理由不許她去水月庵?聽我的,朝來旺下手。水月庵雖說也搞當場讓衙內~奸~暴良家女的事,那總要良家女是了無根基的貧家女,這種她們只知水月庵,不會知道後面的人。怕的是有些根基的人家,那就要拿著你的名帖、仗榮府之勢霸占。你媳婦只會叫來旺跑腿,盯住來旺即可。”

賈璉切齒道:“你買的那幾個家丁帶來了嗎?”

寶玉搖頭:“用他們不合適,終究是寧府的,到手還沒多久,尚未對我們死心塌地。我另外有人,二哥,兄弟豁出來幫你,你要做的就是親自審來旺。你不會連這都不敢吧?那我們趁早洗幹凈脖子等著砍頭。”

假石頭手中居然“另外有人”,是什麽人?當然是倪二的“仗義兄弟”,某只本是買兇備用,不料真用上了。一人許以一百倆銀,人家沒有不敢幹的事,捉一只家仆算什麽?

鐵檻寺與水月庵沒多遠,寶玉為脫嫌疑沒有去那邊住,秦鐘自也沒機會與小尼智能兒暗度陳倉。原著中這兩只是在賈母後院相識相親的,現在他們還不認識,秦小爺對去尼姑庵住了無興趣,歡歡喜喜與賈蘭賈菌聯榻夜談。

你問賈環,自是與寶玉合住一間。寶玉要幹陰謀勾當,吃不準會在晚上還是白天,睡前將倪二提供的“醒來不頭痛特效酒”倒了一碗,聲稱是安神酒,喝了夜裏能睡個安穩覺。賈環不認為二哥夠膽毒死他,乖乖喝下,果然是夜無夢……

然而可是但是,某只花高價買的酒浪費了,直到次日近中午,茗煙才悄然來報。賈璉早和賈珍通了氣,於是指一事攜寶玉開路。

李貴張若錦等被假石頭指派了“緊要活計”,五只長隨因身處家廟,不覺得會出什麽不妥的事,眼見寧府確實諸事繁雜,便各去幫忙,這會自是無人阻攔他們。

那頭璉二寶玉等至某山坳,來旺已被三個蒙臉漢堵著嘴倒吊在樹上,兩眼直翻白。

寶玉不想露面,攜茗煙掃紅們隱於一側,示意賈璉上前。

賈璉沒親自幹過打打殺殺的勾當,為不在寶玉面前掉價,強自鎮定取下來旺的堵嘴物,一派風輕雲淡道:“山裏狼多,爺不忍你被狼吃了。說,拿著爺的名帖去幹什麽勾當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你別嚇死啊,我懷疑鳳姐參與了水月庵勾當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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